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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y 2







日出大戲





清晨四點半，月在中天，大地清明。我興奮醒來。走過村子，繞進後山小路後，一股飽滿的草香沿路相伴。



這樣的盛夏清晨，花嶼島上除了偶有一兩個釣魚人，不曾再見過有人出來走動；更多的人，在三點左右就出航討海去捕小管了。



走上坡頂，很容易可以看到這個台灣西境全島四周。東方的天際，先由黝黑，轉為深藍，漸漸轉為淡藍，然後現出魚肚白，地平線上的虎井嶼躺在正東方的大海中，和藍天靜靜等待太陽的駕臨。天高地闊，和著微風散步，來到這裡，再心急的人，都不由會放慢腳步，深怕驚擾了這曠野天地的寧靜。



水泥小徑的盡頭，是漁人走出來的草徑。沿草徑走，才一轉彎，草香就變成了混著有點海苔有點貝類的淡淡海水味。一片烏雲在海天之間，試圖阻擋太陽升起，可是，很快發現一切對光明的抗拒，都是徒然。金光閃閃的烈日本尊一現身，烏雲很快羽化消逝。



島嶼東邊的水流，由北向南奔去，海水從深處流到淺處，流動空間乍然變少，大量海水因被擠壓，原本平靜的水流，剎時變得波瀾起伏。潮流自然的道理似乎清楚告訴我們，需要前進的力量若受擠壓，必然產生喧囂與對抗。



海島東側，有一堆石頭，在朦朧中，看起來像極了一個望海的老僧。我和這坡邊如入定老人的石頭一樣，看著金光跳躍在海面，猜想，或許有什麼樣的仙人會踏著金色大道而來？避在灣內的潮水溫柔羞赧，清輕撫著圓石。浪柔石硬，可是，若千百年不停輕撫，就算再僵硬崎嶇的石頭，也會漸漸被安撫成圓潤服貼。



亮麗陽光照耀下，馬鞍藤和各種色彩的岩石，在早上的清風中，靜靜和湛藍的海灣對望。這島嶼，真如花似玉。



日頭強到無法逼視後，我轉頭走回小徑。回來的路上，海潮一波波的浪聲猶然在耳，而小雲雀已經在半天上迎著朝陽，到處歌唱著。澎湖的小雲雀，是特有雲雀亞種，牠們可以像直昇機一樣，直線上升，然後成群停在一、二十米高的空中歌唱。我小時喜歡在野地和小雲雀玩耍，你學牠們叫，牠們會跟著興奮地在空中振翅回應。照亮回家小徑的工作，這時已經由月亮交班給太陽。我的年紀已經大到不好意思隨風和小鳥一起亂叫，不過，停在半空的小雲雀依然熱情歌唱如昔，還有盛開的馬鞍藤相續不斷，一路和歌相送。



Day 9





露水菜豆





花嶼絕大部分的土地都廢耕了，問過的老人家都說，現在的年輕人，沒人願意吃烈日下種作的苦頭了。我觀察了幾天，除了心理上辛苦的感受，另一個島上田地放荒的原因，是經濟性的。



現在魚價很好，新鮮的魚，少則一公斤三百，多則一公斤六百。根據晚上聊天漁民的說法，在這裡捕魚的人，每個人每年至少收入四、五十萬，自由自在，他們除了買油有間接繳稅之外，基本上還都完全免稅。每週三次的免費交通船，是政府出的錢，讓島上的人很輕易可以到船程五十分鐘外的馬公市場買回廉價蔬菜。馬公批發市場的蔬菜價格，和台北相去不遠。在小島上，用兩公斤鮮魚的錢，就可以換一個禮拜的青菜。這樣輕鬆的市場交換條件，當然也讓人們不想去種作。



今天早上，我依然四點半起床，踏著月光出門。特別尋了一條自己還沒走過的漁人小徑，到海邊等太陽。變幻莫測的雲彩，每天給太陽不同的臉色看，今天雲層較厚，太陽多花了五分鐘，才說服雲朵用亮麗的顏色相伴現身。



島東的水流，由北南奔，從深處流到淺處，水流空間乍然變少，大量海水因被擠壓，原本平靜的水流，剎時變得波瀾起伏。潮流自然的道理似乎清楚告訴我們，需要前進的力量若受擠壓，必然產...